存在是一种虚无,每一阵风都是命运,醒来之时,就会告别哲学家身份。没什么比午睡失眠更痛苦了,我的脑袋里都是水,摇一摇都是海浪声。因为一直醒着,所以就不会是哲学家,因为不会沉睡,所以就不会冰冷。欧洲的同事总是问我跟范冰冰什么关系,因为名字看起来一样,身份证和护照上都说今天是生日,可我的生日还有好多年才到。蚊子在夜里出没,叮了我之后,变成了跟我一样大,我变得跟蚊子一样小,小得很多美女都看不见我,反倒都想把我拍死电死毒死,像躲在角落的蜘蛛,世界终究是她们的,于是得出生命是残酷的结论。我是个逻辑学的研究者,还有张纸证明是有最高学历的,但在文字里,我从不讲逻辑,于是得出人生总是荒谬的结论。

身边的人,年纪还很轻,身材开始走样,头发少了白了,理想主义的白衬衫,领子过去只与初恋的头发有交情,如今纽扣逐渐崩开,漏出油水肚腩,想象哪天大起来,皮带也扣不住肚子而滑落腰线,真的像京剧服装一般,腰带变成呼啦圈,低头,看不见脚趾,看不见曾经一度伟岸的小鸡鸡,风继续吹,绕弯而去,惶恐得站着,像个无助的悲惨生命,感慨活着活着就圆了老了酸了不够硬朗了,与周边人趋同成一类,虽然说头发少了省洗发露,但对身体已经无志无力可向往,对增加了世界的丑陋而不会心里不安,觉得是生命本该由此,可怕至极到至极,然后下班,然后把沙发当做情人,然后把身体摊开成一片湖,看着旁边的娃,心里想,靠你了。窗外远眺,两个青年人的身体,在路上撒着快乐,年轻人的各种动作是不一样的,快乐的眼神快乐的手。理想主义是耐苦作乐的持久力。

度生老病死之苦,度生命轮回之苦,无法避免,所以,任何时候都奋发自立,修身修心,作为村头搬砖工程师,即使每周工作七八十小时,依然要保持硬朗和多彩,在村尾跑跑步,写写字,抬头望一望天,听点琴声,让风把你的声音带走,落进湖底,让鱼听见,即使鱼会认为这是个傻子,眼睛多进点温柔,比如村里最美的但怎么也看不上你的姑娘,两朵云撞在一块,我为其中一片助阵,望着望着,生命气氛就会动人起来。爱人,生活,意外是一种浪漫,谁会在深夜跟我说话,远离屏幕,早上的雾气制造朦胧,寂寞是个肥皂泡,明天继续下雨,是干点坏事的好天气。

所有的植物动物,我都喜欢,静处不急不躁的样子,恰到好处的颜色,希望全中国的人民们,跟我一样喜欢。但在现在的都市,花已非真花,水亦非真水,美女非真美女,无趣的电视节目无趣的明显,傻得跟个机器似的。痛苦制造艺术,新一轮潮水什么时候会来,作画写书如今快算“行为艺术”。现代的男人与现代的女人互相制造生命的陷阱,很难保持理性。月亮把我叫醒,我是第一个被月亮叫醒的人。我们误以为明天就是永恒,如果永恒是所谓时间的无限延续无限表达,那对于此刻的我们来说,现在正处于永恒之岛屿,漫上来的海水,从来不会是重复的。爱一直在尝试的过程中。

在这个新世纪的初春,游戏规则变得简单得不能再简单,在资源拜物主义的欲望洪流中,都是一块石头,莫名其妙,滚落到今天的日子。老妈一直提醒,不要轻率得对抗这个世界,所有的东西都有本有的智慧,致敬所有。不要给其他人袒露所有底牌,不再被需要就会被失去联系,有趣纯粹的人越来越少,隐藏是必要的情商。

雨下得差不多了,热意开始从四周笼来,离大热天不远了,女人们倒是有五颜六色的遮阳伞,全自动打开,拒绝来自遥远太阳的无情体热,umbrella is only for women,我用这句话当作雨天自己不打伞的理由,女人们认为这是装叉摆酷无法成熟的体现,幼稚无比。太阳自己并不觉得热,热是它的长吻,好多好多光年,持续好多好多世纪,热夏马上就来了,新出生的姑娘可以叫 Summer 。宇宙其实很浪漫,我们渺小得体会渺小的东西,看蚂蚁在地上爬,能看一个下午到黄昏,然后心中起了杀意,宇宙于是少了几只蚂蚁,凶手是我,欢喜不尽。